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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師王澍:世界是多樣的 我也是其中一樣

2016年11月07日 15:09 | 作者:李興麗 |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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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作為獲獎代表作的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到剛剛完工的富春山館和烏鎮(zhèn)互聯(lián)網(wǎng)國際會展中心,榮獲“建筑界最高獎項”的王澍和他諸多作品一直是聚光燈下的焦點。在喧囂與爭議中,王澍始終與世界保持距離。他說,“我從來不相信世界只有一個樣子,世界是多樣的,我也是多樣化中的一樣兒?!?/p>

11月3日,王澍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接受新京報專訪。新京報記者姜勝南 攝11月3日,王澍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接受新京報專訪。新京報記者姜勝南 攝

本期面孔:建筑師王澍

對話人物:

王澍,1963年出生于新疆烏魯木齊。中國美術學院建筑藝術學院院長。2012年獲得了普利茲克建筑獎,成為獲得該獎項的第一個中國人。

對話動機:

從作為獲獎代表作的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到世博會寧波滕頭案例館、杭州中山路改造、富陽文村改造,再到剛剛完工的富春山館和烏鎮(zhèn)互聯(lián)網(wǎng)國際會展中心,榮獲“建筑界最高獎項”的王澍和他諸多作品一直是聚光燈下的焦點。

在喧囂與爭議中,王澍始終與世界保持距離。他說,我們都是從小的時候就開始有奮斗精神的小孩,既是自己想這樣努力的,又不全是自己,好像是被時代裹挾著向前。但總歸都是有一個蠻艱苦復雜的過程。他不會開車,不會用電腦,也很少上網(wǎng)。畫圖依然都是用鉛筆手繪,自稱“老古董”。

他說,“我從來不相信世界只有一個樣子,世界是多樣的,我也是多樣化中的一樣兒?!?/p>

烏鎮(zhèn)特別像未來建筑的想法

剝洋蔥:剛剛完工的烏鎮(zhèn)互聯(lián)網(wǎng)國際會展中心最近備受關注。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接觸這個項目的?

王澍:這個其實不是完全的新設計。我去年春天開始接觸,當時已經(jīng)有設計,施工也已經(jīng)開始,但被叫停了。就像是建筑得了病,我其實是去治病的。

剝洋蔥:主要是什么問題?

王澍:主要是兩個問題,一個是定位不準,另外一個是水土不服。它是國外設計師的一個不錯的設計,但它是一個泛泛的設計,可以放在中國任何一個新城里做會議、展覽。另外,它是一個很大的建筑,21米高,8萬多平方米。按照原來的設計,這么大的體量基本就是三個大方塊,每個方塊的邊長差不多都超過100米,是沒有任何裝飾的現(xiàn)代建筑。

剝洋蔥:從建筑設計的角度,把一個小鎮(zhèn)文化和互聯(lián)網(wǎng)相結合,難度高嗎?

王澍:這個非常難做。烏鎮(zhèn)那么小一塊地方,你需要用非常特殊的手段,才能讓那么巨大的一個建筑像隱形飛機一樣呆在那,不覺得突兀。烏鎮(zhèn)的建筑是很小的,平民住的房子,一般兩三層,每一棟房子都是幾百平方米。這些房子怎么能跟那么大的巨型建筑放在一起,而不讓人覺得烏鎮(zhèn)就變成了侏儒?這很難。

剝洋蔥:你接觸后從哪些方面著手設計?

王澍:會議中心原本是一個大玻璃盒子,把人封在里面開會,除了開會什么都不用干。這跟互聯(lián)網(wǎng)、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特點都不符合?;ヂ?lián)網(wǎng)是一個高度分散的結構,里面有很多自發(fā)的、小巧自由狀的東西,這與在大會堂里開會完全不是一回事。

如果現(xiàn)在你去看,除了外立面的材料,我還在它的外表皮增加了一個小活動場所的系統(tǒng)。接近地面的一二層,我們密集設計了很多小空間和小場所,半室內(nèi)半室外,做到不淋雨。就像是從烏鎮(zhèn)里拆出來的小亭子、小廊子,每一處都能容納十幾個人討論事情,有小火花可以得到碰撞。通過這個系統(tǒng)去打破原來封閉的系統(tǒng)。

剝洋蔥:找到了烏鎮(zhèn)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一種關系。

王澍:對,如果從空中俯拍烏鎮(zhèn)的屋頂,就會發(fā)現(xiàn),烏鎮(zhèn)的屋頂就呈現(xiàn)在這些建筑的立面上,整個立面其實就是烏鎮(zhèn)屋頂?shù)耐渡??;ヂ?lián)網(wǎng)大會在烏鎮(zhèn)開其實特別有意思。烏鎮(zhèn)就是一個碎片化、平民化的結構,這個其實是跟互聯(lián)網(wǎng)的本性一樣的。所以表面上看兩者根本不搭界,但其實本質上非常有關系,我把這個關系找到了。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大都市和大建筑恐怕都不需要了,因為它不在乎你在多大的建筑里,只要你手上拿著一個屏幕。而大建筑其實是工業(yè)時代,關于財富和權力的表達。站在這一點上看,碎片化的烏鎮(zhèn)應該特別像未來建筑的想法,更符合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

王澍設計的富陽文村項目。圖片來自網(wǎng)絡王澍設計的富陽文村項目。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建筑是對時代的一種回應

剝洋蔥:從蘇州大學文正學院圖書館,高層住宅錢江時代、到寧波博物館,再到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園、杭州市中山路改造和文村改造,這些不同類型的項目中,你最看重什么?

王澍:因為精力有限,我基本是從建筑類型的角度來選擇的,這是不同的思考,算是對時代的一種回應。比如象山校園,容納5、6千人,其實就是一個小城市試驗;一條街就是關于城市街道復興的實驗,對建筑師來說,這是很重要的嘗試;包括錢江時代,一個城市里90%以上的建筑都是房地產(chǎn)為主的,如果我們不在其中發(fā)聲,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在不同的方向上,做一個類型實驗。

在這其中,我最大的興趣就是要面對一個真實存在的社會,文化問題是以社會問題為基礎的,我希望經(jīng)過認真的思考,能給出一個與現(xiàn)有建筑模式能夠清楚區(qū)隔開的一個方向。也想看看這種嘗試做下去以后,對別人是不是有一些啟發(fā)性的東西。

剝洋蔥:在與業(yè)主溝通的問題上,你是怎么做的,建筑師應該保持什么樣的姿態(tài)?

王澍: 很多時候業(yè)主只有一個抽象的、模模糊糊的愿望,對自己想要的那個東西并不是特別清晰。當然,也有一些業(yè)主會拿出一張在美國拍的照片說,我要這種。大部分時候,當業(yè)主只有美好愿望,又不是很清晰的時候,他實際上需要你進行積極的建筑引導。

我們很多建筑師容易出的一個問題是,有過于被動的服務意識。 建筑師在這時候要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你要很積極地介入,通過做功課,把一些業(yè)主可能根本意識不到的問題預見出來。然后,業(yè)主才會真正地思考這些問題,并且才有解決的可能性。建筑師需要很好的想象力,主要是圍繞著社會的變化和發(fā)展去下功夫。

剝洋蔥:我注意到,象山校園在教室、宿舍等方面的設計偏內(nèi)向和陰郁。師生會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王澍:對,我特別設計了帶有沉思氣質的空間,因為我覺得這個時代特別缺乏對沉思的關注。我們需要思考,而不是用眼睛來看那些快速閃現(xiàn)的圖像。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樣。比如有的學生抱怨光線不夠亮,我說,我設計的又不是醫(yī)院。

也許學校和修道院更像一點,修道院就是沉思用的。醫(yī)院是現(xiàn)代建筑很重要的一個空間意象,要求我們把建筑設計得跟醫(yī)院一樣明亮,這意味著更明亮、更健康,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我也會反問一些老師,教室里光線不好,誰規(guī)定上課一定要在教室里?藝術院校的學生,應該敢于做出更自在的選擇。

剝洋蔥:你對視覺上的標志有一些抵制?

王澍:我對視覺中心化的東西,是有抵制的,因為未來的建筑不會是那樣的。每一次當我遇見別人讓我做一個標志性建筑的時候,我都會想方設法把它消解掉。就像新落成的富春山館,通過設計,它與周圍的山水融合在一起,就像一個隱身的“標志性”建筑。這是對單純視覺上的標志的一種反思。

11月3日,王澍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接受新京報專訪。新京報記者姜勝南 攝11月3日,王澍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接受新京報專訪。新京報記者姜勝南 攝

建筑師應該把哲學家和工匠結合在一起

剝洋蔥:今年初的時候,我注意到你畢業(yè)后的處女作——海寧青少年宮,要重建了。

王澍:我不太清楚。對我來說,其實已經(jīng)是滄海桑田。

(做設計的)那個時候是挺有趣。我的那個作品從建筑語言上來說,是特別走現(xiàn)代先鋒路線的一種。白色是典型的現(xiàn)代建筑語言,中間是帶有革命隱喻的紅色方塊,是強烈的刺激和沖突的表達,像搖滾音樂的作品。那是80年代很反叛的心態(tài)。

80年代末,剛剛改革開放那會兒,大家都想有點突破的那種心態(tài)。當時他們一看那個方案覺得特別新鮮。縣里的領導當評委,政府的辦公樓燈火通明,一直評到夜里11點,據(jù)說爭論得很厲害。最后11點半,出來告訴我們,你們贏了。他們大概覺得是青少年宮,應該很先鋒,很探索。是挺巧合的一件事。

剝洋蔥:為什么說是“滄海桑田”?

王澍:因為一個時期有一個時期的激情和心態(tài)。后來沒有再做過那樣的建筑。那個時候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東西很危險。血氣方剛的年齡,稍微想得多一點,你就知道這種激情是有破壞性的,而且破壞完了,你都不知道破壞的結果意味著什么。

80年代末,我去了深圳。在那里,現(xiàn)代建筑以商業(yè)的名義,使大家卷入了一種商品經(jīng)濟的浪潮,這個問題不再被思考,但它的破壞力一直沒有減少。

剝洋蔥:那時具體的困惑是什么?

王澍:我困擾的問題是,現(xiàn)代建筑的語言不是一個可以放之四海的語言,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它跟我們的文化有什么關系?相對于中國自然生長的建筑,它就是純粹人工的,它跟我生長、熟悉的世界,關系太遠了。

另一個問題是,我發(fā)現(xiàn),之所以我們原來喜歡的世界無法得到延續(xù),是因為建筑師的培養(yǎng)和工作方式有問題。中國建筑的建造一定是以材料、勞作、匠藝為基礎的,但中國的建筑教育是完全西化的,我們學到的方法是,既不討論材料,也不討論匠藝,一開始就是教你畫一些西方建筑的圖樣,完全跟中國建筑沒有關系。

剝洋蔥:所以,只在深圳呆了幾個月,就回到杭州以一種“隱居”的方式生活著。

王澍:對。我屬于那種比較“頂針兒”的人,想到這些就很難做下去,干脆停掉,開始尋找一條完全屬于自己的道路。

剝洋蔥:你經(jīng)常提到杭州“隱居”那幾年,在西湖邊的閑思,那對后來的你有什么影響?

王澍:現(xiàn)在做建筑,對山水、地勢的判斷,都跟那時候很有關系。以前看中國的山水畫看不進去,那時候整天看山看水,就看進去了。因為你跟真正的山水開始對應的時候,就開始理解它到底在畫什么。它不完全是知識,是一種體會,你的眼睛會越變越開闊,看東西越來越開闊。原來做建筑它就是一個物體,現(xiàn)在你做完之后,它展現(xiàn)出來的已經(jīng)超過了你的眼界。這需要時間去逐漸養(yǎng)成。

同時,那時候沒有再做建筑設計,只做了很少量的、小的改造項目,比如幫人家改造一個小店。那時候一個工程3個月,我每天都在工地上,早上8點到夜里12點。跟工人聊天,為什么木頭要這樣放,鋼要這樣,這里面的限度、余地、可能性都問得很清楚。我一定要把每根釘子怎么敲進去的都搞清楚。所謂熟能生巧、能工巧匠,這些都是我們建筑教育沒有涉及的。相當于完成了自我的一個建筑教育,把一個哲學家和一個工匠結合在一起。

王澍設計的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新京報記者李興麗 攝王澍設計的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qū)。新京報記者李興麗 攝

傳統(tǒng)文化長期積累,才能達到一個高度

剝洋蔥:你一直在城市和鄉(xiāng)村項目之間進行實驗。城市和鄉(xiāng)村在建筑設計上有什么共通點嗎?

王澍:中國的生活哲學其實是反設計的,城市和鄉(xiāng)村在這點上沒有什么不同,建筑在其中都是承載生活方式的實體文化。以前人們的思維都是城市化是方向,現(xiàn)在重返鄉(xiāng)村的生活方式,只要你選擇是完全可能的。

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是一個非常碎片化的時代,部落群體的興起瓦解了以前城市里的社區(qū),這些都使建筑可能是多樣化、差異化的。我和我的建筑也是多樣化中的一樣兒。我們現(xiàn)在處在一個重要的轉換期,面臨未來生活模式和發(fā)展模式的一個選擇性問題。

剝洋蔥:在2012年獲得普利茲克獎后,你帶領學生開始重返鄉(xiāng)村,進行鄉(xiāng)村改造。鄉(xiāng)村建設的關鍵在哪里?

王澍:在獲獎之前我們就開始了。鄉(xiāng)村改造不只是傳統(tǒng)文化保護的問題,中國的鄉(xiāng)村對我們今天城市發(fā)展,更多的是一種平衡。現(xiàn)在最危險的情況是,鄉(xiāng)村越來越處在崩潰和萎縮的邊緣,你可以看到,很多地方幾乎就是最后一代人,還在堅持生活,未來10年20年可能就會看到他們的終結。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所有的努力我覺得都是需要的,需要很多建筑師參與。只不過大家可能入手的角度會不一樣,一般來說比較容易做的,就是圍繞著旅游做。比如做小酒店、咖啡店、民宿或者書店等,這些都很需要。

但是我覺得,真正直接接觸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很重要,卻很少有人做,因為這個很難做,就是個“馬蜂窩”。

剝洋蔥:以浙江富陽文村的改造為例,改造的建筑能在多大程度上影響現(xiàn)代人的生活模式?

王澍:它只是一個小事件,但我覺得多少還是有作用。你可以看到大家煥發(fā)出來的那種對新生活的熱情,最近的新聞是,有幾戶在家里建好后,想象著要開一個民宿。

當時選中文村,就是因為它沒有達到保護標準的文物、古建筑,沒有特別動人的美景,也不在主要的交通線上,是一個按照殘留的鄉(xiāng)村脈絡在發(fā)展的、足夠普通的浙江村莊?,F(xiàn)在,它成了網(wǎng)絡上的一個熱點。我們想把文村做成一種可推廣的建設模式。當時我們發(fā)掘了20幾個工匠,他們在當?shù)囟际且云鍪癁樯氖?。我們在做完示范后,希望他們后續(xù)能對接上,然后外面能有一些資金進來,慢慢接續(xù)起村莊的氣脈,在傳統(tǒng)上生長出新的東西,可以得到推廣。

剝洋蔥:你曾為一些縣市設計的新民居打了很低的分數(shù),原因是什么?

王澍:審美惡劣。它不是說不高,是惡劣,這是農(nóng)村面臨的真實的狀態(tài)。那些設計既不是傳統(tǒng)的,也不是現(xiàn)代,一些特別奇怪的,像主題樂園,稀奇古怪的東西的一個集合。

所以你可以看到一個地區(qū),傳統(tǒng)文化是需要記錄的,長期積累之后,才能達到一個高度。但現(xiàn)在,傳統(tǒng)文化基本上就是七零八落,在這個基礎上,那些“新文化”的誕生是非常幼稚的。

剝洋蔥:你在新書《造房子》里提及童年的一些感知,比如對土地和勞作的親近。這種生命最初的感知對一個建筑師來說,都有哪些具體的影響?

王澍:還是有很多影響。比如我的建筑周圍很少有硬地,建筑都是插在泥土之中,這是很直接的表現(xiàn)。

我的建筑的核心觀念是以勞作為基礎的,一般建筑師是以畫圖為基礎的。這些經(jīng)歷之間都有因果關系。我七八歲的時候在新疆生活,那時候學校停課鬧革命。那還是吃飯憑票的年代,食物很緊張,老師們在校園里開墾出了70畝土地,自給自足。我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當小工。印象很深的是跟大人一起做泥磚,那時候,泥磚是整個新疆主要的建筑材料。我們一幫小孩兒都站在模子里,用腳把泥巴踩成磚頭,然后太陽把它曬干。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這種生活環(huán)境在成長中是很重要的。不只是對土地的親近,還有比如現(xiàn)在我對傳統(tǒng)工匠做法非常熟悉,這種熟悉根源于當年對勞作本身很感興趣。

剝洋蔥:你提到十幾歲的時候看過《約翰?克利斯朵夫》,是否覺得克利斯朵夫與你的經(jīng)歷有共同之處?

王澍:對,在那個年代,我特別喜歡看這一類的書,就是回顧自己小小的年齡的過去,再想象自己的未來。出生在一德國小城的克利斯朵夫去了法國,他拿一本小小的字典,在那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就可以進行交流。這些小的細節(jié)對我影響都很大。

我們都是從小的時候就開始有奮斗精神的小孩,既是自己想這樣努力的,又不全是自己,好像是被時代裹挾著向前。但總歸都是有一個蠻艱苦復雜的過程,走了過來。

剝洋蔥:你會看網(wǎng)上的評論嗎,關于你和你的建筑?

王澍:我不會用電腦,很少上網(wǎng)。畫圖現(xiàn)在都是用鉛筆手繪,也很少用尺子。也不會開車,屬于“老古董”的那種。就像前面說的,我從來不相信世界只有一個樣子,世界是多樣的,我也是多樣化中的一樣兒,也是差異化中的一小樣兒。

新京報:用一個詞或一句話來形容一下現(xiàn)在的心情。

王澍:平淡而愉快。什么都挺好的你就會愉快,但其實真正的生活平平淡淡的,這種狀態(tài)其實特別好。

新京報:對現(xiàn)在的生活滿意嗎?

王澍:蠻滿意的,特別遺憾的事情沒有。一個事情做好了就有滿足感,我們的做法就是把每一天該做的事情做好。

新京報:如果過去的事可以重新選擇,你會怎么做?

王澍:我覺得幾乎沒有重新選擇的可能性吧,因為你每天碰到的新事情幾乎都跟過去的事情類似。事情實際上是反復、重復發(fā)生的。

新京報:對未來迫切的期待是什么?

王澍:過兩天應該能見到我兒子吧,哈哈。

新京報:給現(xiàn)在的生活打幾分?

王澍:對生活不能太貪,能夠得9分就是很好的,10分我從來不想,因為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種狀態(tài)。始終保持9分,就非常幸福了。

新京報:你希望未來社會從哪些方面做出改變?

王澍:我希望還是少折騰,一個好的社會,文明、文化要想能發(fā)展下去,需要積累。我們經(jīng)常犯的問題就是剛積累了一點,就被折騰掉了,完了之后再積累再折騰,基本上最后就處在一個很低的狀態(tài)上。所以少折騰。(李興麗)

編輯:陳佳

關鍵詞:建筑師王澍 世界是多樣的 我也是其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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