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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件拍品過億 “年中三元”的張大千
2010年5月17日在北京中國嘉德春拍,潑彩山水巨制《愛痕湖》首次以1億零80萬元成交
張大千,自2010年5月17日在北京中國嘉德春拍,潑彩山水巨制《愛痕湖》首次以1億零80萬元成交,至2016年12月4日結(jié)束的北京保利秋拍夜場,潑墨潑彩山水巨制《瑞士雪山》以1億6445萬元成交,他已是第5次作品過億了;另外3次億元紀錄分別是:2011年5月31日香港蘇富比春拍“梅云堂藏張大千畫”專場其花鳥巨制《嘉耦圖》以1億5991萬元成交,2016年4月5日香港蘇富比春拍其潑彩山水巨制《桃源圖》以2億2710萬元成交,2016年11月12日北京中國嘉德秋拍大觀夜場其仿古山水巨制《巨然晴峰圖》以1億零350萬元成交。張大千這棵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的長青樹,不僅在畫藝上十八般技藝樣樣精通,在藝術(shù)市場上也是“老少通吃”,作品價位更是高中低什么層次都有粉絲追捧,算得上是不多的市場奇跡。
值得注意的是,以上這5件創(chuàng)億元天價的作品,都是大千先生稽古敦煌(1941—1943年)以后,力圖呈現(xiàn)盛唐及五代兩宋精麗畫風的重要創(chuàng)作,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當今中國書畫收藏的時代風尚。另外,我們還要看到2016年春秋兩季大拍,張大千就有3件拍品過億,可謂“年(連)中三元”,且均出自拍賣中國書畫最頂尖的公司,張大千應(yīng)該算是2016年中國書畫拍場的最大贏家,可謂獨領(lǐng)風騷一大千。
代表中國精神作品經(jīng)久不衰
在藝術(shù)品市場仍處于調(diào)整期的時候,張大千的作品仍然能有如此好的表現(xiàn),這給我們帶來了一些啟示:那就是什么樣的畫具有抗跌性、能立足市場永久不衰?什么才是成熟的收藏觀?我想答案就是:能代表中國畫傳統(tǒng)經(jīng)典精神的作品最具抗跌性;能正確認識中國畫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精神,并以之為鑒藏指南,才算具備了成熟的收藏觀。我想這種書畫收藏風尚的形成,說明中國書畫收藏市場是越來越走向成熟了。
再來看張大千(1899—1983年),他是一位“亦仙亦妖”的傳奇人物。他的畫,人物清新俊逸,花鳥工寫俱佳,山水早年秀潤,晚年宏闊。他上法傳統(tǒng):工整、寫意、水墨、丹青,人物、走獸、山水、花鳥,眾工畫壁、名家卷軸,上下千年,無所不?。煌鈳熢旎壕胖菟姆?、東亞西洋,縱橫萬里,無所不涉;中得心源:豪邁倜儻,兼容并蓄;書畫鑒藏也獨步當時,不愧為“五百年來第一人”的美譽。但同時,他又是公認的作偽高手,至今仍為人們留下眾多藏界遺案,所仿古代名家名作遍布世界各大博物館及藝術(shù)市場之中,這也成為人們詬病他的一個污點,甚至連他的好友王季遷私下在日記(上世紀40年代初的《題畫雜錄》)中,也會寫下這樣的看法:“(1942年)九月九日……如近代書畫家張某,竟以作偽為號召,斯文掃地,莫以為甚。余恐,深愿后起青年,力矯此惡習,俾不免騰笑世界。幸幸!幸幸!”其言直指大千之弊,當然,這是王季遷日記私下表露的心跡,而不是他與大千表面的應(yīng)酬。張大千上世紀六十年代前后常去美國,曾對人說:到美國最想見到“三王”,即王季遷、王方宇、王南屏,若看到此則日記,真不知老先生會作何感想。由此可以說,大千先生是有“心魔”之人,這“心魔”也許就來自他稱之為“雅根”的錢。
但這一切,都不能掩蓋張大千是一位天才的畫家,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選對了一個方向:“不做文人畫家”(大千語),而是去做如唐宋畫工或院體畫家那樣的職業(yè)畫家,畫“畫家畫”,也就是畫我們今天看到的這些創(chuàng)天價的作品;當然偶爾他也會玩弄筆墨,畫一些“文人畫”,但那也走的是趙孟頫的路子。在二十世紀中葉,中國畫壇“文人畫”、“大寫意”一統(tǒng)天下的狀態(tài)下,做出這樣的選擇是需要勇氣和智慧的。同時,他的摯友謝稚柳先生,也是態(tài)度堅決地“不入一筆明清”,而以晉唐宋元傳統(tǒng)經(jīng)典精神為依歸,因此謝老的作品在近年來的拍場上也是屢創(chuàng)佳績。
特別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張大千賣得最貴的繪畫作品,大多是有盛唐氣象和規(guī)模的五代兩宋的,包括他晚年的潑彩,也是受唐人潑墨山水和敦煌重彩山水的啟發(fā)而來。他早年雖從明清入手,但很快便由元人上溯五代兩宋筑下扎實的根基。《巨然晴峰圖》(尺寸168.5×85cm),就是1946年左右他“血戰(zhàn)古人”的一幅佳構(gòu),拍前就極受拍賣方及市場的推崇。此作以“下宋楮一等”的“康熙內(nèi)府花邊羅紋”紙創(chuàng)作,運用巨然長披麻皴兼禿筆混點打苔的遺法,筆墨意韻繁密蒼茫,兼有黃鶴山樵蒼莽渾厚的趣味,而圖中獨特的畫水之法勢若游絲,則是大千從他上世紀40年代收藏的另一件上古名跡劉道士《湖山清曉圖》中脫化而來,比諸《湖山清曉圖》更顯靈動飄逸,一派大千本色,這也正是張大千師法古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本領(lǐng)。全圖精絕繁復(fù),差可媲美巨然,堪稱張大千1940年代中期“集其大成,自出機杼”、借古開新進入藝術(shù)成熟期后極其稀見的銘心極品。另,此作著錄出版累累,也是其創(chuàng)天價的一個重要砝碼。
大千潑彩畫里的豪縱之氣
中國書畫市場,乃至世界藝術(shù)品市場上的中國書畫,張大千的潑彩繪畫,都是首屈一指的重鎮(zhèn),因此說到潑彩畫,必先論及大千。大千先生的潑彩,是由自身修養(yǎng),受唐人潑墨和敦煌重彩山水的啟發(fā)而來,并旁參西方抽象派繪畫和印象派色彩,在生理原因的逼迫下,創(chuàng)立了他的潑彩畫。其實是有點歪打正著的,但似乎也是必然,因為他性格中就有這么一種豪縱之氣。從自身修養(yǎng)來說,他早年就常畫一類,他稱之為楊升沒骨山水的重彩畫,應(yīng)該說,這是其潑彩的發(fā)軔。而生理原因,就是他1957年患眼疾后視力下降,1972年右眼失明,甚至成為“獨眼龍”,使他無法從事鐘愛一生的細筆繪畫創(chuàng)作,加之晚年他又奔走于歐美,目之所及皆“新裝”。故潑彩對他而言,一開始并非是有意為之的。正因為視力下降,是大千從事潑彩的重要原因,故其潑彩畫細部的收拾,就多為簡略的幾筆而已,但我想這種概括性的表述,并非大千先生的本意,而是其生理原因所致,不得不如此。但畢竟是大千,其簡略的收拾,放逸的幾筆,與他的潑彩亦能相得益彰,創(chuàng)造出的是一種渾淪的境界。
《瑞士雪山》(尺寸173×344cm),為絹本潑墨潑彩山水畫,以尺寸看,此作堪稱真正的巨制,是大千由潑墨進入潑墨潑彩并行早期嘗試的一種較為抽象的一類創(chuàng)作,少有筆跡,多墨彩流動形成的渾淪大勢,款署年代為乙巳年十月(1965年),大千時年67歲。此圖恢宏的布局與氤氳的氣韻,攝人心魄,技法上以半自動潑墨潑彩再以巨筆刷掃導(dǎo)引為主,少見傳統(tǒng)皴法的筆觸,只是在畫幅中央偏右留出空白如湖泊的坡岸及右上方略見淡筆山皴。全圖構(gòu)景:左半幅描繪高山臺地有雙峰并峙于煙云之上,兩峰之間隱然有光透出,在兩峰之右似有萬年冰河以扇形自峰側(cè)浩蕩流下隱入半山之中;右半幅則以不同山形層疊布置,側(cè)邊似有巨崖沖天直上霄漢,而在中下方開出山中平湖,上方的山光云影,于混沌中透出光影與層次,使密實處顯現(xiàn)虛靈;近景以濃墨潑出壯碩的山頭再以石綠石青點潑其中,渾厚沉穩(wěn);因為破除了畫面的均衡平實,觀者的視覺焦點被大千巧妙地帶向畫幅的上方,縱覽全圖時盡顯靈動爛漫。大千在1956年后及上世紀60年代,多次由郭有守等友人陪游瑞士賞景,乙巳年七月自巴西飛歐洲游比利時,并在英國舉行畫展,茲后與老友張目寒等再有瑞士之游,在飽游沃看不同于中國的山水美景后,回到巴西摩詰山園陸續(xù)創(chuàng)作了大異于昔時以黃山、峨嵋等為其胸中山水意境的瑞士山水畫,如此作即署“瑞士歸涉事”。
《桃源圖》(尺寸209×92.2cm),是張大千晚年潑墨潑彩畫的代表作品之一。1976年張大千定居臺灣,并在臺北城郊的外雙溪籌建摩耶精舍,作為他個人的“世外桃源”,養(yǎng)猿種梅,安然度日。因旁邊的房屋與遷入者日漸增多,變得不再幽靜,有感于此,他作《桃源圖》并題詩及長跋述其事,聊以自我寬慰:“種梅結(jié)實雙溪上,總為年衰畏市喧;誰信阿超才到處,錯傳人境有桃源。摩耶精舍梅甚盛,二三朋舊見過吟賞,歡喜贊嘆,引為世外之歡,且謂予曰:自君定居溪上,卜鄰買宅種花,雞犬相聞,燈相照,君欲避喧,其可得乎?相與大笑!予時方作此圖,口占小詩記一時笑樂,遂書其上。時七十一年嘉平月之初七日。八十四叟爰。”筆者前兩年應(yīng)邀赴臺曾專訪大千摩耶精舍,由當時所見我亦可以想到,大千本來期望在外雙溪依山傍水與農(nóng)家田園為伍,但農(nóng)地不久便變成為富戶的新小區(qū),摩耶精舍被周圍高樓大宅環(huán)伺,安靜的桃源變成了“雞犬相聞”的鬧市,他只得認命且覺悟到世上豈有桃源在?只是“錯傳人境有桃源”而已。因此,以畫筆寫桃源,是他唯美理想的投射,或許,也是他對自己無法擁有的海市蜃樓的一種遙想。這幅作品完成于1982年農(nóng)歷12月,與其生平最后巨制《廬山圖》在創(chuàng)作時間上相仿佛,都是張大千創(chuàng)作生涯中的壓卷之作。
大家力作多次破億
這幾年,藝術(shù)市場的低迷與經(jīng)濟大環(huán)境有關(guān),禮品畫市場極度萎縮,當然,與前期非理性的過度炒作導(dǎo)致價格漲得過快、市場過熱導(dǎo)致泡沫過大、贗品隨之極度泛濫也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這一切因素的快速集聚必然會使泡沫破滅,讓市場走向去泡沫化的過程。所以,市場也只能在調(diào)整后,再尋找重生的機會。2016年春秋兩季的藝術(shù)品拍賣,隨著張大千等名家作品的高價成交,業(yè)界與媒體有人視之為“市場回暖”及“預(yù)示新一輪市場行情啟動”并走向上升通道的信號,我則認為這如真是市場回暖走向上升的前奏,同樣與跌久了價值得到回歸,物有所值了,稍有機會便觸發(fā)人們思漲的神經(jīng)有關(guān)。當然,跌不是一天跌成這樣的,漲也不可能一天就漲成那樣,還是會有一個慢慢修正的過程,急不得,若操之過急、大起大落,反而會給市場帶來傷害,重蹈覆轍,那么“市場成熟”就永遠只是一個空洞的詞眼了。
因此,市場若能在成熟中逐步成長,那么中國畫近現(xiàn)代板塊作品過億元的名家也會隨之增加,在張大千作品5次過億、李可染5次過億、齊白石4次過億、傅抱石2次過億、徐悲鴻2次過億、潘天壽2次過億的基礎(chǔ)上,迎來黃賓虹(目前作品最高價為6267萬元)、吳湖帆(9890萬元)、謝稚柳(6900萬元)、陸儼少(6930萬元)等大家的加入;反之,這一現(xiàn)象,就只能成為市場炒作的一個噱頭,少數(shù)人的狂歡而已。
(以上截至2016年12月26日的拍賣數(shù)據(jù)來自雅昌藝術(shù)網(wǎng))
王永林(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美術(shù)理論研究會理事、研究員)
編輯:邢賀揚
關(guān)鍵詞:拍品過億 年中三元 張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