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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禮贊
山鄉(xiāng)春來早 孔藝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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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是一位神奇的“魔術(shù)師”,他不僅創(chuàng)造了春、夏、秋、冬四個美麗的季節(jié),還賦予了每個季節(jié)各自不同的景色與特征:春有繁花,夏有清風(fēng),秋有碩果,冬有飛雪。自古以來,人們又根據(jù)每個季節(jié)的氣候特征來合理地安排農(nóng)事:春播、夏長、秋收、冬藏。
一年四季,二十四番花信風(fēng)輪番吹過。什么是“花信風(fēng)”?就是指應(yīng)和著不同節(jié)氣里的花期而吹來的風(fēng)。中國古代智慧的先賢們根據(jù)不同的氣候,不僅把一年分為四個季節(jié)、十二個月份,還更細致、更具體地以五日為一“候”,每三“候”作為一個節(jié)氣,把一年分為二十四節(jié)氣。
每年冬去春來,從小寒到谷雨,在屬于春天的八個節(jié)氣里,共有二十四“候”,每一“候”里都有一種代表性的花卉綻放盛開,于是就有了二十四番花信風(fēng)的說法。二十四番花信風(fēng)里,以梅花為最先,楝花為最后。等到二十四番花信風(fēng)輪番吹過之后,以立夏為起點的夏季才宣告來臨。
春天是殷勤的。她以殷勤的布谷鳥的歌唱,一聲聲喚醒大地上所有的生命,喚醒勤勞的人們?nèi)ゲシN新的希望、新的夢想,播種喚醒所有沉睡的小草和花朵綻開笑臉,喚醒滿山滿谷的野櫻花和火紅的杜鵑花迎風(fēng)開放,喚來那明媚而朗潤的人間四月天。
春天是慷慨的。她給大地萬物送來豐沛的雨水和溫暖的南風(fēng),并且竭盡全力把大地裝點得花團錦簇、分外妖嬈。她讓一切夢想都在溫潤的泥土下萌芽,讓所有能生長的都開始生長,甚至讓所有錯過季節(jié)的種子,也在沙沙的細雨中重新獲得萌發(fā)的機緣。
春天也是寶貴的。從立春到雨水,從驚蟄到春分,直到清明和谷雨來臨,春天沿循著她的每一個溫潤的節(jié)氣,把豐沛的雨水灑到了遼闊的大地之上。當溫暖的春光普照著大地上的每一片田野,有多少新的生命和新的希望,都在等待著耕耘、播撒、萌芽、出土、拔節(jié)、揚花、抽穗、灌漿,直至成熟和收獲的季節(jié)。
詩人們說,春天不是騎馬奔下山岡,而是赤腳涉過春溪步行而來,就像一個微笑著走向田埂、井臺或池塘邊的牧鵝姑娘。散文家普里什文寫過一篇只有一句話的散文《花溪》:“在那些春水奔騰過的地方,如今到處是鮮花的洪流。”我從另一位散文家巴烏斯托夫斯基的《面向秋野》里,又為這篇小散文找到了一個補充性的注釋:“即使只有荒野的沼澤是你勝利的見證,那么它們也會變得百花盛開,異常美麗,而春天也將永遠活在你的心中?!?/p>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當春天來臨,風(fēng)和日麗,這個季節(jié)如果不去田野上看一看春天的風(fēng)姿,與大地同享歡樂,那實在是對大好的春光有些怠慢了。
這個時候,我們也不妨學(xué)一學(xué)那春天的綠草。默默的小草總是那么眷戀著春天,擁抱著大地。它們在漫長的冬天里苦苦地等待過春天,也在無數(shù)個長夜里呼喚過細雨、微風(fēng),呼喚過花朵、綠葉和歌聲。然后,它們以自己的寸草之心,感恩大地,以自己微薄的綠意回報大地母親。是啊,誰能窺見一株小草埋藏在樸素的心中的秘密,似乎也可以窺見人類精神世界的細微之所在。
這個時候,我們也不妨學(xué)一學(xué)那殷勤的布谷鳥,用自己的殷勤去喚醒沉睡的花草樹木和滿山的紅杜鵑;學(xué)一學(xué)溫暖和慷慨的春天吧!你給山野大地留下美麗的雨水、陽光和種子,山野大地就報以你山花爛漫和五谷豐登。
大自然是一位神奇的“魔術(shù)師”,他不僅創(chuàng)造了春、夏、秋、冬四個美麗的季節(jié),還賦予了每個季節(jié)各自不同的景色與特征:春有繁花,夏有清風(fēng),秋有碩果,冬有飛雪。自古以來,人們又根據(jù)每個季節(jié)的氣候特征來合理地安排農(nóng)事:春播、夏長、秋收、冬藏。
春花爛漫。愛花,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之一。古代的人們甚至還想象到,所有的花兒有一個共同的生日,這便是舊俗中的二月十二日“花朝節(jié)”,又稱“百花生日”。以崇尚性靈聞名的清代詩人袁枚,寫過一首《二月十二花朝》:“紅梨初綻柳初嬌,二月春寒雪尚飄。除卻女兒誰記得,百花生日是今朝?!?/p>
江南地區(qū)的一些“竹枝詞”和“歲時記”里也記載過,在這個富有詩意的花朝節(jié)里,人們自然要慶賀一番,或是婦女頭戴蓬葉,或是士庶游玩于鄉(xiāng)間田野。特別是在山水明秀的江南一帶,人們在這一天會用彩綢或五彩紙剪成一面面小旗子,稱為“花幡”,掛在花卉、樹木上,以此為百花“祝壽”。
唐時的長安,一到春天,有著萬人空巷般的賞花、游春的風(fēng)氣。唐代詩人楊巨源寫過一首《城東早春》:“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贝拮o的《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痹姼璞澈蟮钠嗝拦适?,一定也與游春賞花有關(guān)。
二十四番花信風(fēng),無論是水仙、梅花、桃花、李花、梨花、山茶花,還是迎春、海棠、杏花、薔薇、牡丹、芍藥、辛夷花……我相信,正如同百花對于它們賴以生存的泥土與空氣的熱愛一樣,我們對于這些或嬌艷、或文靜、或熱烈、或雍容華貴、或樸素高潔、或喜歡凌波、或天性耐寒,各自蘊涵著不同性情與氣質(zhì)的鮮花,不是也會更加親近、了解和熱愛它們嗎?寫過《花城》的散文家秦牧先生說過:對著那些花團錦簇,我們從看到的花想到?jīng)]看見的花,從知名的想到無名的,看它們都在淺笑低語似的,它們都像是眨著眼睛在啟發(fā)著人們說:“再猜猜吧,瞧,我們?yōu)槭裁磿@樣美呢?”
頗為可惜的是,今天,花朝節(jié)這個富有詩意和文化趣味的春天的節(jié)日,已經(jīng)被人們忘卻了,甚至幾乎失傳。花朝節(jié)不僅僅是一個花的節(jié)日,也是一個文化節(jié),一個用鮮花裝飾的“美育節(jié)”。這樣的節(jié)日竟被忘記,甚至失傳,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
四季之中,只有一個春天,正如人生只有一次童年。如果說,春天也有什么缺點,那就是:春天永遠是短暫的。春光匆匆,就像桃花、櫻花、杏花的絢麗而易逝。也因此,像“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客子光陰詩卷里,杏花消息雨聲中”……這樣一些詠嘆春天的詩句,我總覺得,其中有著深長的惜春意味。
那么,熱愛春天、熱愛生活和生命的人們,請珍惜這美麗的大好春光。請記住詩人們殷勤的叮嚀:“抓??!抓住那逝水年華……”要知道,人生的童年只有一次,生命的花期也只有一次。
(作者系湖北省作協(xié)原副主席 徐魯)
編輯:陳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