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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80年守護紅軍之墓 兩位25歲年輕人的無悔選擇
新華社“中國網(wǎng)事”記者任硌 吳光于
盛夏的清晨,陽光靜靜地灑在長坪山東坡的漏米巖村,這個西距成都300多公里的小山村,迎來了新的一天。
25歲的馮煉和父親拿著笤帚、簸箕,迎著陽光,走出了家門。
緊鄰著她家的是一座新修葺過的墳塋。墓里的人,來自何方,叫什么名字,至今無人知曉,但馮煉一家四代人已經(jīng)默默守護著他,度過了80多年。
25歲的犧牲
馮煉自出生起,就一直與這座墳塋相伴。
墓碑上刻著七個字:“紅軍劉連長之墓”。80多年前,馮煉的曾祖母在去世前,立下了遺言,要后輩世世代代為劉連長守墓。
站在墓前,馮煉向記者講起了她的家族故事。
1933年底,為掩護主力部隊轉(zhuǎn)移,一位姓劉的紅軍連長主動請纓,留守川東重要關(guān)隘——南部縣長坪山。他帶領(lǐng)戰(zhàn)士,一邊開展敵后武裝斗爭,一邊在老百姓中宣傳革命思想。紅軍戰(zhàn)士留下的宣傳標(biāo)語,至今還鐫刻在長坪山的石壁上。
居住在這里的窮苦百姓常常受到紅軍戰(zhàn)士們的照顧。“當(dāng)年,南部縣的老百姓被地方軍閥折磨得苦不堪言,一年要交幾十種苛捐雜稅,連起碼的吃穿都保證不了,1932年南部縣爆發(fā)了著名的升鐘起義,起義隊伍后來編入了川陜紅軍。”這些歷史,在馮煉的家中,一代代口口相傳。
駐守長坪山的日子,劉連長常去山腳下陳修坤夫婦家背水背柴,凡是體力活都搶著干。無兒無女的陳韓氏把他視作親生兒子。
“紅軍大部隊轉(zhuǎn)移后,劉連長和戰(zhàn)士們被軍閥部隊發(fā)現(xiàn),300多人對長坪山進行了圍攻。激戰(zhàn)3天3夜后,劉連長身負重傷,被敵人殺害。那一年,他只有25歲。”談起這位在自己這個年齡就犧牲的前輩,馮煉的眼里閃著淚光。
劉連長死后,軍閥部隊揚言,誰若敢去收尸,處死全家。陳韓氏卻不顧這些警告,在第三天夜里,她和丈夫、親戚們一起,偷偷地把劉連長的遺體背回了家。
劉連長的身上除槍傷外還有7處刀傷。陳韓氏將他白布裹身,安放進原本為自己準(zhǔn)備的棺材里,連夜埋在老屋背后。沒有墳堆,沒有墓碑,干草遮住了掩埋劉連長的新土。
發(fā)現(xiàn)劉連長遺體消失后,軍閥部隊四處搜尋,把陳韓氏抓去吊打了三天,但始終沒從她嘴里得到劉連長遺體的下落。陳韓氏被放回家3個月后,便去世了。
臨終前,陳韓氏叮囑丈夫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男孩,要把劉連長墓世世代代守下去……
25歲的守候
陳韓氏去世時沒有棺材,家人用門板釘了一個木箱安放她,葬在了劉連長的旁邊。
如今,劉連長墓背后的山坡上,已豎起了800多座墓碑,他們是80多年前在南部為中國革命戰(zhàn)死的人們中的一部分,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紅軍。
80多年來,馮煉家族中的所有成員,受到的啟蒙教育都是紅軍的故事。
陳韓氏去世后第四年,陳修坤從馮氏家族抱養(yǎng)了一個男嬰,起名陳忠民,寓意“忠于人民”。
1971年,陳忠民繼承養(yǎng)父遺志,接過守墓重任。
31年后,他因病去世。同年,在廣州務(wù)工的女兒女婿返回家鄉(xiāng),繼續(xù)守墓,從此再沒有離開過長坪山。
2016年,馮煉大學(xué)畢業(yè)后,開始為到長坪山祭奠紅軍烈士的人們擔(dān)任義務(wù)講解員。她查閱了許多資料,把南部縣的紅色歷史背得滾瓜爛熟?!盀閯⑦B長守墓,是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對于別人來說,這些歷史太遙遠,對我來說,它就是我們家族的記憶?!彼f。
“來這里祭拜英靈的人很多,可沒人知道劉連長究竟是誰。”馮煉說,她一直想知道,這位客死他鄉(xiāng)的紅軍連長在犧牲時,心里牽掛的方向?!霸谒挠H人找到他之前,我們就是他的親人?!?/span>
如今,劉連長的身邊,不僅埋葬著她的曾祖母,還有家族里的10位成員。他們的墓碑上,有著相同的名字——紅軍守墓人。
大學(xué)畢業(yè)后,馮煉曾去了一趟廣州,看望青梅竹馬、正在創(chuàng)業(yè)的男朋友。然而珠三角的繁華最終沒有留住她,她告訴男友,她有一個夢,一定要回南部縣去圓。
“劉連長用他的生命為我們換來了今天,我要一輩子做他的守墓人?!彼f。
編輯:梁霄
關(guān)鍵詞:穿越 守護 紅軍 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