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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呼喚新創(chuàng)造
文學的根本特性就是不斷發(fā)現、不斷創(chuàng)造、不斷探索、不斷創(chuàng)新,一句話就是不斷開拓未知。世界上永遠存在大量未知,人的生存需求之一、文學的生存需求之一,就是永不止息地探索和開拓未知
人為什么需要寫詩?因為詩是用感性形式對未知的開拓。人為什么需要理論?因為理論是用理性形式對未知的開拓。探索未知、發(fā)現未知、開拓未知,人就會獲得美和美感,獲得真正的欣喜、快樂和幸福
前幾天在《開講啦》節(jié)目中,年屆八旬的遙感測繪專家劉先林院士講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智慧城市”。他滿頭銀發(fā),思維卻新鮮活潑、巧智靈敏,講話速度如機關槍掃射,年輕人也難趕上。一時間,全場被創(chuàng)新的智慧所籠罩,被青春的氣息所充溢。他哪像八十,倒像十八!
有青年代表問:“您的生命如何保持得如此年輕?”
答曰:“不斷創(chuàng)新。”
其實,“不斷創(chuàng)新”不但道出了劉院士永葆青春的秘密,而且揭示了人類生命運行的根本機制乃至宇宙發(fā)展的普遍規(guī)律;或者說,創(chuàng)新乃生命存活和不斷進化之原動力。創(chuàng)新不但使人類活著,而且使人類永不止息地更新生命,永葆旺盛的青春活力。
“不斷創(chuàng)新”尤其是文學藝術的生存之道,是文學生命的動力之源。
“文藝消亡論”被事實擊潰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nbsp;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王子曾經為此苦惱難耐。前些年的中國,文學藝術的“存活”和“消亡”(即西方人所謂“藝術終結”問題),也曾讓許多學人苦苦思索,并為此辯論不休。“存活”論和“消亡”論,針尖對麥芒,唇槍舌劍,激烈交鋒。在某些人看來,好像文學藝術快到“末日”了,就要“消亡”了。我是站在“文學不死”這邊的,還寫了一本書《文學會消亡嗎》,為文學的生存權利辯護。其實,今天看來當時許多人(當然包括我自己)為文學的生存吶喊,熱情可嘉,卻沒有完全說到點子上,沒有戳到要害處。失誤在哪里?失誤在于缺乏對“不斷創(chuàng)新”這個文學生命運行機制的把握——這才是關鍵,才是根本。
我們不妨作些歷史回顧。
“藝術終結”(被有些人簡單化或誤讀為“藝術消亡”)是黑格爾的美學命題。在黑格爾構想得非常精致的理念(宇宙精神)運行體系里,藝術以感性形式“顯現”理念。藝術向前發(fā)展,物質(感性)因素漸漸下降而精神(理性)因素漸漸上升,由此形成“象征藝術”“古典藝術”“浪漫藝術”。黑格爾認為,理念(宇宙精神)往前發(fā)展,理想藝術之感性與理性的均衡被打破,理性漸強而感性漸弱,最后,抽象的理性的東西作為表現形式取代感性的東西,于是藝術走向“終結”。他認為藝術的最后形態(tài)是詩:“到了詩,藝術本身就開始解體。”因為詩“拆散了精神內容和現實客觀存在的統(tǒng)一,以至于開始違反藝術的本來原則,走到脫離感性事物的領域,而完全迷失在精神領域的這種危險境地”。由詩,藝術走向宗教和哲學,也消失于宗教和哲學。在黑格爾那里,詩是向藝術告別的一種形式,是藝術終結的形式。
以上是黑格爾體系中的“邏輯”運行圖。但是“歷史”與他的“邏輯”發(fā)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黑格爾眼看著歷史現實中藝術不但沒有終結,反而活靈活現地存在著——它就是黑格爾所謂“新近時期”的藝術。在黑格爾看來,過去藝術表現絕對、表現原則,被理念(宇宙精神)支配,是表現理念、表現宇宙精神的藝術,是作為“理念的感性顯現”的藝術。而黑格爾所謂“新近時期”的藝術(即黑格爾那個時代的近代藝術),則“由藝術家的主體性來選擇和控制”,它不是表現理念,而是表現“藝術家的主體性”,表現主體的個性、性格、感情和生活,是表現人和人性的藝術。它不從理念(宇宙精神)出發(fā),而是直接從人出發(fā)、從“藝術家的主體性”出發(fā),因此它越出黑格爾的理念運行體系。這種以人為對象又回到人本身的藝術,不是黑格爾體系內(即“顯現理念”)的藝術,而是黑格爾體系外(即表現人的“主體性”)的藝術。就是說,黑格爾體系內的藝術“終結”之后,其體系外的藝術(如荷蘭風景畫和小說等)照樣存在。從骨子里說,黑格爾并不待見這種藝術。無奈,歷史事實鐵證如山,黑格爾不得不承認這種體系外藝術的存在。這是“歷史”對“邏輯”的勝利,卻是黑格爾的悲哀。
其實,從根本上說,近代藝術之所以能夠越出黑格爾體系存活,對黑格爾所謂“顯現理念”的藝術而言,就是對舊藝術的否定,是一種創(chuàng)新,因而獲得藝術的新生命。這不但是“歷史”對“邏輯”的勝利,也是藝術創(chuàng)新的勝利。
100多年之后,美國藝術學家阿瑟·克萊蒙·丹托重提“終結”之論,21世紀最初幾年,解構主義者J·希利斯·米勒也鼓吹“文學的時代將不復存在”,但他們也同黑格爾一樣,在歷史事實面前不能不承認藝術沒有終結,文學沒有消亡。丹托說“藝術會有未來,只是我們的藝術沒有未來。我們的藝術是已經衰老的生命形式”;米勒也說“我認為它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處于一種變化當中,所以是走向一種新的方向,一種新的形態(tài)”。這里同樣是新藝術戰(zhàn)勝舊藝術,是藝術創(chuàng)新的勝利。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藝術 文學 未知 黑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