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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歸還問題愈演愈烈 高科技復制品是否為新選擇
2015年,一尊用3D打印技術打印而成的尼菲爾提提王后像——《另一個尼菲爾提提》在埃及引起轟動。要知道,這尊雕像超過3000年歷史的石灰石原版,自一百年前被德國考古隊挖掘出以來,就一直存放在德國柏林的新博物館(Neues Museum)。數(shù)年來,埃及政府一直要求其歸還文物,但都遭到德國當局的拒絕。
因此,盡管3D雕像的制作者——由簡·尼克萊·內爾(Jan Nikolai Nelles)和勞拉·艾-巴德妮(Nora Al-Badri)組成的藝術二人組,是在未經(jīng)博物館同意的情況下,用移動設備將展廳里的雕像偷偷掃描后拿到的數(shù)據(jù),人們卻將他們的行為稱為“世界上最合乎道德的藝術偷盜”。當合理的要求被拒絕時,人們似乎便會原恕“以暴制暴”“以牙還牙”的行為。而一場新的辯論也自此開啟:在文物歸還的問題上,科技將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數(shù)字復制技術的崛起
包括藝術家、藝術機構工作人員和科技從業(yè)者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為,科技會在歸還問題上起到重要作用?,F(xiàn)實環(huán)境給了他們足夠多的信心:虛擬現(xiàn)實和3D打印技術發(fā)展迅速,而一些技術早就應用到了博物館的展示和管理中。
現(xiàn)在,人們可以通過VR技術對埃及墓穴進行虛擬訪問,全方位觀看極其敏感的洞穴壁畫。在波士頓,一家科技初創(chuàng)公司利用AR技術(Augmented Reality)的神奇魔力,將于1990年被盜竊的倫勃朗的《暴風雨中的基督》(Christ in the Storm)“歸還”給了伊莎貝拉斯圖爾特加德納博物館。
除此之外,3D掃描和打印技術的進步,為制作真實的復制品提供了可能性。2016年,文物保護專家將有著2000年歷史的巴爾米拉貝神廟拱門的復制品帶到了紐約和倫敦,以使人們意識到這座敘利亞古城所遭受的破壞。2012年,倫敦奧運會期間,一家建筑公司對大英博物館收藏的帕臺農(nóng)神廟大理石雕塑進行了3D掃描,并將之放置到了奧運村當中。
許多博物館已經(jīng)開始展示或收藏非原作。例如,倫敦的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就有兩個專門收藏復制品的大廳,這些復制品包括米開朗基羅的《大衛(wèi)》和吉貝爾蒂的《天堂之門》。這些復制品可能不具有與原作相同的經(jīng)濟價值或歷史價值,但它們的美學價值相當,而教育價值也沒有減損。
“目前,制作文物的3D復制品是非常容易的。但是,還未有任何基于歸還協(xié)議的3D復制”,托馬斯·弗林(Thomas Flynn)如是說。弗林是3 D建模公司Sketchfab的工作人員,專門負責文化遺產(chǎn)項目。該公司曾經(jīng)承接了大英博物館最具爭議文物的3D掃描項目,比如從拉帕努伊島運來的摩埃紀念碑和羅塞塔石碑。
復制品的潛力
隨著歸還文物的呼聲日益高漲,可能利益相關者很快就別無選擇,只能考慮技術在歸還過程中可能扮演的角色。隨著博物館競相將藏品數(shù)字化,越來越多的文物來源國意識到被盜文物在世界上的位置,使得這個問題變得更加緊迫。
與此同時,政治環(huán)境正在發(fā)生變化。2018年,國際政府最高層的官員,包括法國總統(tǒng)艾曼紐·馬克龍在內,開始認真考慮甚至提倡歸還殖民時期的文物。
2018年11月,一份法國政府委托編寫的激進報告建議,法國應該開始著手歸還非法掠奪的文物。作者還提到了高科技復制品在填補歐洲收藏空白的潛在作用。
作者在報告中說:“甚至可以考慮用設備來填補歸還文物的空白,將它們安置在西方的博物館中——它們的光環(huán)會在機械敘事和數(shù)字工具與信息通信技術的幫助下繼續(xù)存在?!?/p>
作者還提到蓬達爾克洞穴(Chauvet-Pont-d ‘Arc Cave),這座擁有大量精美史前繪畫的洞穴已經(jīng)封閉了20多年。作者同樣建議為參觀者提供復制品,“在保存原作同時又不失去任何經(jīng)驗和情感效果的基礎上,為觀眾提供可供參觀的復制品地點?!?/p>
與此同時,持支持態(tài)度的學者們提議改變機構思考文物價值的方式。麥克斯韋·安德森(Maxwell Anderson)是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的前館長。他最近在《藝術新聞》的專欄文章中指出,利用技術來調解道德爭議“至關重要”。
2018年10月,在梵蒂岡舉行的一次會議上,意大利埃及古物學家克里斯蒂安·格列柯(Christian Greco)表示,“我們不能繼續(xù)強調原作的神圣性。”
復制品之外
但是,正如內爾和艾-巴德妮所說,他們是偷偷地獲得了尼菲爾提提雕像的數(shù)據(jù)。而現(xiàn)實情況是,并不是所有的博物館都會開放自己的珍貴藏品。
“他們早在多年前就記錄下數(shù)據(jù),從來沒有向公眾開放過”,兩位通過電子郵件告訴artnet。(值得注意的是,當復制品出現(xiàn)時,一些專家聲稱,這一定來自博物館自己掃描的版本,而不是他們所謂的來自移動設備。)
支持者們表示,為了研究目的而開放博物館藏品,是使知識非殖民化的重要一步,而知識非殖民化,往往會被急于宣稱擁有實物所有權的特權階級反對。文物出土國的學者和藝術家有權知道本國歷史,即便對文物的最終所有權仍在討論之中。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收藏有大量原住民藝術的西雅圖伯克博物館(Burke Museum)在過去十年的時間里,邀請了大約150名藝術家和學者近距離研究藏品。雖然有些藝術家會去制作復制品,但大多數(shù)當代藝術家都只是將其作為創(chuàng)作靈感或者教學工具。伯克的西北土著藝術策展人凱瑟琳·本-馬爾庫塞(Kathryn Bunn-Marcuse)說,“伯克的藏品充滿了創(chuàng)作者的智慧,而它們可以成為將智慧傳遞給后世藝術家的催化劑。”
2018年柏林雙年展上展出的一件作品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藝術家蒂埃里·烏蘇(Thierry Oussou)的裝置作品《不可能什么也不是》(Impossible Is Nothing),通過視頻表現(xiàn)了2016年非洲貝寧的考古現(xiàn)場。藝術家導演了一場假的考古發(fā)掘:從斧頭片到皇家寶座,被挖出來的物品都是真正文物的復制品。
藝術家告訴《衛(wèi)報》:“非洲的財富已經(jīng)所剩無幾。當年輕的學生想要寫關于他們祖國的寶藏時,他們不得不去法國做研究。但是當我在貝寧的時候,我沒有錢買到法國的機票。”
編輯:楊嵐
關鍵詞:文物 復制品 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