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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的家:流浪漢砸車窗盜竊 與“弟弟”草叢安家

2018年08月08日 07:38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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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的“家”

22歲的流浪漢馬昊迫切地想要留住這個家。

這個頭發(fā)黏成一團、衣服散發(fā)臭氣的男人,在去年年末陸續(xù)砸了30余輛汽車的車窗。煙酒、數(shù)碼產(chǎn)品甚至食物,他悉數(shù)偷走。他需要錢,他要養(yǎng)活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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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末,亮亮在指認現(xiàn)場

“家”就在陜西渭南市郊的一片草叢里,那里是城市化還未涉足的荒地。半人高的雜草和垃圾堆隔絕了這里與不遠處的高樓大廈,贓物和食品包裝袋、鋪蓋、牛奶等散落在草堆各處。

這個“家”的一切都是偷來的,除了9歲大的“弟弟”亮亮。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3年前,從四川流浪而來的馬昊在這里遇見了6歲的亮亮。之后,兄弟倆把家嵌進了這座城市的縫隙。

警察在草叢里查獲了價值達數(shù)萬元的贓物。兄弟倆分工明確,那些高檔煙酒和數(shù)碼產(chǎn)品交由亮亮去銷贓。亮亮還不怎么識字,但已能分辨各類數(shù)碼產(chǎn)品。

渭南市公安局臨渭分局巡特警大隊便衣偵查中隊中隊長周佼,為這一系列性質(zhì)惡劣的砸車盜竊案感到震驚。最瘋狂的一夜,馬昊連續(xù)砸了渭南市區(qū)的11輛車。

依法逮捕馬昊后,她不斷梳理案情,一個更令人訝異的事實浮出了水面——從某種程度上講,亮亮像是昨日的馬昊。

兩個人共同的身份是留守兒童。兄弟倆在幼年都遭遇了父母的拋棄,不同的是,亮亮被扔給了收廢品的爺爺。而馬昊則在15歲那年從寄養(yǎng)的叔叔家離開,一路流浪。

9歲的亮亮說,自己害怕銷贓,也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但比起這些,他更怕失去這個偷來的“家”,怕失去那個從天而降的“哥哥”。

我就看看他心里有沒有我

準確一點來講,馬昊真正的家在600公里外的陜北,盡管他已經(jīng)7年沒回去了。離家后,他在北京賣唱過,也在四川和陜西乞討過,沒有明確的目的地。渭南不過是流浪之路的一個臨時落腳點,并沒有任何不同。

他在這里遇見亮亮。一開始,他只不過是托在路邊放炮的亮亮,順手幫自己買一些食物。后來,他們好幾次在這座城市的荒地相遇,亮亮見了“熟人”興奮起來,拉住馬昊的手,“哥哥我們一起玩吧?”

馬昊愣住了。因為蓬頭垢面的外表,他極少白天外出,他不喜歡人們的指指點點,也極少與人說話。接受訊問時,馬昊告訴周佼,一開始他并不想陪亮亮玩耍,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是,當(dāng)時才6歲的亮亮總是纏著自己,一口一個“哥哥”,他拗不過,就陪他去了還未建好的公園。亮亮一遍遍地坐積滿灰塵的滑梯,笑著,叫著,他坐在不遠處看著。

天快黑了,馬昊問亮亮:“什么時候回家?”

6歲的男孩一言不發(fā),只搖了搖頭。

亮亮是非婚生子,母親生下他不久后就離開了。后來,外出打工的父親組建了新的家庭,不包括他。他成了留守兒童。前幾年,為了一家人的生計,爺爺奶奶帶著亮亮舉家從河南民權(quán)搬到了渭南。他們把家安在了廢品之中——跛腳的爺爺接手了老鄉(xiāng)的廢品回收生意,喜歡喝酒打麻將;有精神疾病的奶奶不能干重活,時不時躺在蛇皮口袋上傻笑。

他一點也不想回到那個廢品堆里的“家”。他沖著馬昊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媽,至于爺爺奶奶,“反正也不會來找我”。

編輯:周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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