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書畫·現(xiàn)場>一點一評一點一評

浙江大學宋畫國際學術會議:發(fā)現(xiàn)宋畫之美

2014年12月04日 08:41 | 來源:東方早報藝術評論
分享到: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前不久邀請海內外12位宋畫研究領域的專家在浙江大學舉行“宋畫國際學術會議”。原本會議只是一場小型學術研討會,但因報名“旁聽”的人數(shù)接近千人,主辦方不得不臨時更換了一個大報告廳,并增設視頻分場,從中不難看出宋畫的受追捧程度。《東方早報·藝術評論》特選刊與會部分學者對參與此次宋畫研討會的論文提要。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五代周文矩《重屏會棋圖》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五代周文矩《重屏會棋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北宋文同《墨竹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北宋文同《墨竹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南唐趙干《江行初雪圖》(局部)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南唐趙干《江行初雪圖》(局部)

 

  來源:東方早報藝術評論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前不久邀請12位宋畫研究領域的專家學者在浙江大學舉行“宋畫國際學術會議”。原本會議只是一場小型學術研討會,但因報名“旁聽”的人數(shù)接近千人,主辦方不得不臨時更換了一個大報告廳,從中不難看出宋畫的受追捧程度?!稏|方早報·藝術評論》特選刊與會部分學者對宋畫研究的論文提要。

 

  《重屏會棋圖》

  背后的政治博弈

  ——兼析其藝術特性

  北京故宮博物院研究員余輝

 

  本文肯定了徐邦達先生對故宮博物院藏五代南唐周文矩《重屏會棋圖》卷是北宋摹本的鑒定結論,并揭示出深藏于圖中的宮闈秘辛。根據(jù)南唐中主李景設定的皇位繼承人序列和畫中人物的位置和幼弟的年紀,判定該圖約繪于南唐保大末年,系奉旨而作,表達了李中主的悌行思想,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北宋文治思想的形成,也是產生該摹本的政治背景。畫中的戰(zhàn)筆描、屏中屏的空間手法,特別是連續(xù)性的時間表述法均為周文矩的藝術新創(chuàng)。

 

  何人初雪江行

  ——趙干、徐鉉、郭忠恕

  與十世紀流放山水畫

  維斯理學院藝術史系 劉和平

 

  當代學者對趙干《江行初雪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討論漁夫和江中捕魚的題材和含義,二是分析畫中呈現(xiàn)出的“江南山水”風格。然而對卷首題款“江行初雪畫院學生趙干狀”,除考證其書法外,尚未給予足夠的重視。本文從“江行初雪”畫題切入,把沿江而行的十三個人物分為四組進行細讀:(1)卷首兩個拉船纖夫及撐船船夫,(2)隔岸前景的一位獨行騎驢者及隨童,(3)隔橋隨后的一對相伴騎驢者及一對隨童,(4)卷尾的一位推車老叟及在前纖車的青年。他們在畫中扮演什么角色?敘說什么故事?彼此什么關系?與山水環(huán)境什么關系?本文嘗試把獨行騎驢者的視覺形象,放到南唐宮廷流放場景中,以徐鉉 (916-991)的流放詩為例,探索解讀《江行初雪圖》的新途徑。

 

  趙干-徐鉉的南唐經(jīng)歷似乎在中原郭忠恕 (977年卒) 身上找到反響。郭氏的才華、宦途、流放都與徐鉉有類似之處。他的《雪霽江行圖》更是與趙干《江行初雪圖》密切相關。兩者共同探討“流放山水”的視覺語言,確立“雪中江行”為一個有意義的獨立山水主題,并用繪畫藝術向我們展示江行者和漁夫、流放和隱逸、江南和中原、南唐和北宋之間的互動關系。

 

  文同《墨竹圖》的主題與主體性

  加州大學圣芭芭拉校區(qū) 石慢

 

  蘇軾關于墨竹畫家文同的論述是文人畫理論基礎最為重要的一組文字。文同的《墨竹圖》(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一直都是中國繪畫最具偶像性的作品之一。由于太熟悉,我們對其中的問題便熟焉不查了:我們自以為了解文同其人與其藝術,但卻有許多誤解。若仔細考察,便可知這些誤解自文同時代起,一直延續(xù)到今天。本文目的在于將文同和他的《墨竹圖》重置于十一世紀七十年代的背景中,而這一短暫的時期應被認為是宋代繪畫發(fā)展的關鍵轉折點。

 

  論文將通過三篇早期文獻來突出文同生平和創(chuàng)作的重要方面。首先是王偁《東都事略》(1186年序)中關于文同生平的簡要記述。王偁的記述大部分集中于一個靈異故事,該故事強調文同的道德之堅篤,但同時也反映出在當時人眼里,文同是一個性格奇詭的人。文同的這一“圈外人”特點,部分是由于他來自四川窮鄉(xiāng),但更重要的原因或正像蘇軾的描述,文同與“古人”極為相似,并經(jīng)常被人與莊子筆下的神秘人物聯(lián)系在一起。

 

  第二篇文獻是蘇軾為文同一幅墨竹所寫的小贊,題為《石室先生畫竹贊(及序)》,非常巧妙地指出文同以道家思想來指導其畫竹。在這首贊里有三個方面值得注意。第一是以“笑”為雙關詞來使用,解釋了文同的號“笑笑先生”的來歷。同時,我們也發(fā)現(xiàn)在文同選擇“笑”為其號的背后,又有從詞源上對“笑”的雙關使用,因為“笑”字是“竹”頭。第二是在這首小贊中對“我爾一也”這個含意的發(fā)展——即消除“彼”和“此”之間的區(qū)別——非常明顯,這是從《莊子·齊物論》中引用過來的。第三是很明確地表示將《莊子》思想和文同的墨竹相關聯(lián)并非蘇軾的想法,而是來自于文同自己。文同和蘇軾,既是多年摯友,也沾親帶故。文同比蘇軾年長近二十歲,而且蘇軾很崇拜這位表兄。因此,我們應意識到,蘇軾寫到的關于文同的那些想法很可能來自文同本人對藝術和創(chuàng)作的觀點。

 

  文中提到的第三篇文獻是文同的《紆竹記》。這篇文章為文同取竹為題、以竹自況提供了第一手的資料。文章也暗示了文同的道家思想傾向,這種思想被證實為其墨竹畫的一個重要特點。

 

  文同《紆竹記》里有一段對宋代學者在山林中的描寫,可與傳為李成的一幅重要作品《寒林騎驢圖》(現(xiàn)藏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中的部分描繪相呼應。深入的分析表明,文同通常用來畫竹葉的濃淡法(“以濃墨為面,淡墨為背”)是無法用米芾的描述來全面解釋的,因為對米芾描述的兩種解讀,都認為文同在努力追求形似。但是,很明顯的是文同使用這種濃淡法是要強調竹葉生長的韻律,這與蘇軾所說文同將畫竹比喻成生命的進程相吻合。從黃庭堅一段對墨竹的評論中,能夠看出這種方法在視覺上的靈感來源于書法。為此,我們將討論文同不太為人所知的一件書法真跡——他于1072年在范仲淹《道服贊》上所作的題跋——以驗證上述理論。

 

  綜上,文同的《墨竹圖》是文人畫發(fā)展歷程中的重要作品。在宋神宗采納王安石新法,從而引發(fā)一系列政治迫害的背景下,它通過使用莊子的思想和書法的審美在畫家和被畫的主題之間建立了一種新的關系,使得“物”(自然景物)與“我”(畫家)緊密相連,渾然天成。這個至關重要的發(fā)展最終使蘇軾和其他文人畫家得以進一步推廣其觀點,即繪畫是一門能夠表達自我的藝術。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南宋梁楷《出山釋迦圖》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南宋梁楷《出山釋迦圖》

 

  梁楷《出山釋迦圖》

  東京大學教授 板倉圣哲

 

  北宋以后,以禪宗教團為中心,《出山釋迦圖》十分盛行。實際上,Helmut Brinker很早就指出,從現(xiàn)存作品中可以確認,這個主題已成為南宋禪宗畫的典型而固定下來。其中,梁楷的作品為院體畫風的著色佛畫,就某種意義上也可說是一種例外。對于這個問題,向來都解釋為身為畫院畫家的梁楷,因接近禪宗畫所造成的結果。從(傳)梁楷《寒山拾得圖》(MOA美術館)與弟子李確的《布袋圖》(京都·妙心寺)等在日本傳存的其他水墨畫風作品來看,這樣的解釋并無錯誤。不過,在本圖中可見到《御前圖畫》的款記,明確可知這件作品與宮廷之間的關系,因此,有必要從宮廷對于禪宗畫的接受觀點來對本作品重新解釋。

 

  首先,從一般所認知的佛傳中可知,釋迦在六年苦行后,因領悟到折磨肉體對于修行無益而出山。但是,為何要描繪“出山釋迦”的主題?在這段故事當中,選取了哪一個場景來描繪呢? 對于苦行釋迦形象的接受,必然以肯定苦行為前提。然而,在印度的經(jīng)典與佛傳當中有不少認為苦行無益的記載,相對于此,在公元二世紀左右漢譯的《修行本起經(jīng)》當中,并不否定六年苦行,并認為經(jīng)由苦行而成就第三禪,其后成就第四禪而成道,成道后眉間放光并降服魔鬼。三世紀由支謙漢譯的《瑞王本起經(jīng)》,乃是承襲《修行本起經(jīng)》改作的佛傳經(jīng)典,其中進一步將苦行聯(lián)系到成道的結果。經(jīng)由六年苦行從第一禪到第四禪,趕走魔鬼后成道。以上最早期的漢譯佛傳,對于包含禪宗史書的中國佛傳帶來很大的影響。

 

  在現(xiàn)存作品中可以找到不少《出山釋迦圖》。這些作品以水墨描繪,根據(jù)上述佛傳,選取了在星光閃爍的夜晚出山的場面,成為主流。由于與禪僧修行的姿態(tài)一致,可說采取這樣的場景是當然的。但是,仔細觀察其描繪,與其他的禪宗畫題不同,在表現(xiàn)上幾乎看不到典型的“面貌細筆、衣紋粗筆”的簡略描寫。而可以看見并用淡彩(克利夫蘭美術館本·癡絕道沖贊),或以濃墨描繪輪廓線(弗利爾美術館本·西巖了慧贊)等,令人聯(lián)想起著色畫的作品。

 

  將焦點轉移至著色畫的話,其中的代表作當然是梁楷的作品,然而,實際上在《十六羅漢圖》、《五百羅漢圖》當中也可見到一些相同姿態(tài)的羅漢。南宋末至元初所制作的泉涌寺《十六羅漢圖》,以及波士頓美術館《十六羅漢圖》也具有相似的畫風,上述兩件作品中都可見到釋迦為其他羅漢所包圍且正在說法的場景。

 

  實際上,在《景德傳燈錄》等禪宗史書中的佛傳里,可見到苦行悟道后初轉法輪的記載。因此,畫面中的羅漢,也可以解釋為有意識地表現(xiàn)出釋迦苦行后初轉法輪的姿態(tài)。

 

  并且,三重·西來寺的元代(傳)張思恭《出山釋迦圖》中,可見到有髪有髭,身著朱衣,綻放光芒的釋迦。兵庫·大覺寺也傳存有相同圖樣的《出山釋迦圖》。在文獻中,湯允謨的《云煙過眼錄續(xù)集》中提到“祝君祥永昌”的收藏品中,包含了南宋趙伯駒(款)的《釋迦佛行像》,釋迦的樣貌中有著螺髪、大耳、髯、須、肉髻等記述,其后并稱其“左眉放光一道”。這應該是表現(xiàn)成道不久后“放眉間毫相光明”(《修行本起經(jīng)》)的情景。因此,可以說“出山釋迦”的圖樣中不僅描繪出山之后,也包含了成道后的樣貌。

 

  眾所周知,南宋禪宗具有國家宗教的屬性,梁楷的《出山釋迦圖》也是為了宮廷所需,而由畫院畫家所描繪的禪宗畫題,另一件南宋代表畫作,馬遠的《禪宗祖師圖》(天龍寺)也可以以相同角度來理解。因此,拱手堂堂站立的釋迦,可以解釋為乃是為了表現(xiàn)出重迭苦行釋迦并聯(lián)系到成道后說法姿態(tài)而表現(xiàn)出的形象吧。

 

編輯:邢賀揚

1 2 3

關鍵詞:宋畫 浙江大學 宋畫國際學術會議

更多

更多